幾叢深色的修竹,羅列岸邊,長長的枝條,低垂水邊,間有如蜻蜓般輕點著水面,這些小葉像黃色扁舟肆意的漂浮盪盪,枝上的幾片也垂垂欲下,一陣清風,沙沙價響,黃色船也加速的滑了。

另一邊岸上,芒果樹環立著,也些葉片像紅衣垂髫,有些則像綠衣束髮,兩者差肩枝上,使人懷疑是一株大變葉樹。偶爾蔭下有頑童偷偷的下竿釣魚,橫行水面的翡翠也曾静立樹幹洞裡。這些是台灣南部的埤(小水塘也)的常見景觀。

小時我曾在鄉間歡樂的過了兩年,記得一次下雨,避於這個埤的樹下,見上空驚雷閃閃,遠田近樹,水中漣漪圈圈,空中密雨斜斜,忽雷舌一耀,此景就像被閃光燈照了一般,至今腦海還被深深的烙印著。然而十年滄桑,真如麻姑仙女所見東海成桑田了,此地現已成稻禾一片。一憶及此,所感萬景,只見「雨」、「田」交織混合,雷光隱約的閃爍著,雖然牡雷被看成兇猛的象徵,但是柔娜的牝雷卻是可愛的,可謳的,我的心田曾被妳照亮過,我還在懷念著。

此埤曾有一段故事,至今已結束了。原來建此埤的人心腸狠壞,為了滿腔的忌妒,盲信迷信,妄想建此埤來毀滅我村的風水。因為當時本村之興隆一直是各村之冠,旁村的人看得眼紅,於是在村口的道邊上建立此埤想阻止本村的興盛。但幾十年來,本村並不因此而頹敗,反而興旺不已,在人口不滿百戶的村裡,有人當了議員,有人留學美國,更多的人上了大學。由於幾十年來的應驗,使得埤主心灰意冷,既無法遂其本意,反而成了本村兒童遊玩的好去處,且此埤年產魚蝦不豐,收益不及普通的水田,乃憤然將它填平,改植了稻米,而成「禾田」。我能親睹此事結尾,一方面又喜慰,一方面又傷懷,既喜我村之發達打破迷信而感慰,又傷此景之不可復見而懷於心。

在黃梅落雨時分,我不禁吟起:「雨田禾乃蘭,蠻荒直禾真。」好奇怪的字眼,瞠目直視仍不知所對,該如何解釋呢?曰:蘭取其綠,直禾之禾取其木,然而這兩句卻最富幻想,一閉上眼睛就可想像到雨田和蠻荒的曠野麗景,雨田的景色又好比像是一位可愛而成熟的女子,稻禾被雨水刷洗得綠油油,顯出多秀麗。輕風斜掠而過,儼然的稻禾,時彎時直,就像是一位能說善道的女子向著蒼昊述說可愛的往事。青色的稻穗被修長的葉子一拂一拂著,好像動人的女子時而輕拂秀髮一般,搖曳生姿。蠻荒的景色也好像是一位高大而率直的男子,又高又壯的樹木,處在蠻荒更顯得曠哲,林鳥山獸奔逐其間,繽紛的落花掉在芳草上,蠻荒就像是一位善於畫畫的人,處處把畫面安排得生動自然,廣大的草原和崢嶸的奇石,象徵著蠻荒的多識和俊出,也像是學者的比別人更睿智而突出。然又曰:雨表水,荒表山,孔子曾說:「仁者樂山,智者樂水。」且古來名山皆有秀水陪襯,才更顯得水光山色的美麗,但願仁者能如山之得水,智者能如水之依山,而長共相保。

風颯颯地吹著,雨緩緩地落著,春雷也在蠻荒閃爍著,唯我獨歎:「蠻荒何時有良田,天不時乎人不和,僅有地利何時成,但聞林外雨田聲,西望雨田賞雨田,願此帙能表我心。」

――黃哲真 高二時作品

附記:當年是為了寫出思慕的人,而將她的名字化成所謂的詩。還好沒被學校知道,免掉記過之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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