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是我女兒的生日，太太勉勵她，生日這天要給自己禮物。也就是說，在學校要學會克制自己。她自從上學後，小毛病不斷，幾乎每天都被老師記號碼在黑板上，原因是愛說話。她媽又說你這天當值日生，如果好好約束自己，可以在聯絡簿上蓋兩個獎。結果，她做到了。考國語也得到滿分。她說今天很高興。我給她四十元當獎勵。我覺得她慢慢長大了。
她長得比實際年齡高大，雖然是全班年紀最小的。從幼稚園小班以來，都是超齡挑戰，一直以小一歲跟人競爭，表現還不錯。但我們依然擔心她會被欺負，尤其小學班上的男生體型遠遠超過女生。我問她如果人家要欺負你怎麼辦，她就舉了一個實例給我聽，說一個同學批評她，她聽了有點火大，就以「不太禮貌的話」回過去，那個女生生氣了，想要動手。她馬上半蹲，微張嘴巴，牙齒移動。我聽不懂，問她什麼意思。她說半蹲是準備還手，「微張嘴巴，牙齒移動」是表示恨意，我恨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。她邊說邊表演給我看，果然像憤怒的貓，有點可怕。我問結果呢，她說對方嚇到了，不敢動手。我心中放下一顆石頭，希望她早日學會保護自己。
我記得她幼稚園中班時，曾碰到困擾。因為她長得標緻，她媽又幫她挑選漂亮的衣服去學校，久而久之，引起女同學的忌妒。有一些人三不五時就戳她一下，說她「好愛漂亮」。她心裡不痛快，不知怎麼應付。於是我幫她想辦法，我說你平常應該盡量讚美同學，人家假如真的穿得很漂亮或有什麼好事，不要吝嗇，讚美人家。但不要虛假，不要為讚美而讚美。我說用這種方法可以消除敵意，但可能緩不濟急。她聽到新成語，問我什麼叫「緩不濟急」，我說就是一時之間不會產生效果，人家還會刺激你。如果想採取較快的回擊方法，你可以反問對方自己愛不愛漂亮，假如對方說愛漂亮，你就說：「既然你也愛漂亮，為什麼要這樣說我？」如果她說不愛漂亮，你就說：「你說謊。」第三個方法是，你可以告訴對方說：「你多說了一個字」，對方一定搞不清楚，會問你：「多說什麼字」，你就告訴她：「愛！」對方可能還反應不過來，這時你可以明白的說：「你應該說我『好漂亮』，不是『好愛漂亮』」。她似乎懂了。以後不久，她碰到各式的對手，後面兩招都拿出來用，甚至混合使用。以後她們不再酸溜溜的跟她挑釁了。
我告訴她不要軟弱，該打的時候要打，否則人家一旦認定你不行，欺負會接二連三，有時打不過但你的奮戰精神會讓對方尊敬你。不過，假如對方實力太強，最後的辦法是逃為上策，逃並不丟臉，要像兔子一般趕快溜。有一次，她跟班上男生大幹一架，被人家狠狠的抓傷了，我們很痛心。但是小時候能得到經驗，知道打與逃的分際，總比長大了再學會，代價少多了。從此她即知道如何用腦筋替自己解圍。如今她會用凶惡的嘴臉嚇敵，表示她進步了。
――黃哲真 2004年9月17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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