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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台灣儘管經常出現驚奇,例如竟然來個三月雪,連屏東的大武山也下雪了。在亞熱帶生活慣的人,平時罕見雪,這時紛紛上山去賞雪,都說:賺到了。

  這種冷天讓我想起舊金山,美國灣區(bay area)的天氣,尤其舊金山,幾乎天天都像台灣最近的溫度,只是溼度沒台灣這麼高。初到美國時幾乎無法消受大陸性的乾冷,晚上睡覺常會流鼻血,習慣了就自然而癒。舊金山雖然不下雪,但適應她的冷天同樣需要時間。

  即使住了幾年,自認為已經不怕冷了,有一天出門卻覺得特別冷。依照慣例,我快步走了幾條街,平常已經熱乎乎了,這天小腳以下仍冰冰的,身體也不見溫暖。我感到納悶,這是什麼鬼天氣,滿街的瑟縮,到處都是厚裘大衣,連美國人也縮起脖子,冷得真邪門。勉強回到家,趕緊打開電視,哇,原來是舊金山少有的低溫,白天竟然是零度。怪不得我冷得有點受不了,以為今天抵抗力不足,非戰之罪也。白天如此,可想像夜間當然是零下了。隔早一看,果然滿地的冰雹,但冰雹究竟不是雪。

  以前一直以為,氣溫如果降到零度以下,就會下雪,這時會有雪景可看。錯了。到美國才知道,下雪像下雨,必須天上的雲配合,有充分的水氣才會下雪。就像平常天不見得下雨,下雪也一樣。儘管溫度零下,這只是下雪的必要條件之一,想賞雪還要看運氣。

  終於有一天被我等到下雪的日子。在離開大峽谷的途中,接近黃昏了,遊覽車司機突然打開雨刷,我初以為下雨,但好像有點特別。仔細看窗外,白色小點似螢火蟲飛來飛去,天空陰沉烏黑,空氣壓得有點悶,原來下雪了。生平第一次看到下雪,雪像小棉花般緩緩而來,一靠近車子即快速迎面撞上,輕輕的碰到玻璃,隨即化成雪水,雨刷忙個不停。若不仔細瞧,可能分不清是雪或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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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雪景是一片白色的世界,有一次去賭城雷諾途中,看到滿地的雪,上次在車上看到下雪,沒有機會下來看仔細,這次趕快下車去摸它個夠,也照相個痛快,生恐以後再碰不到。再上車後,發現自己是土包子,接下去幾十公里的路都是雪景,到處都差不多,看累了,推也推不開,除了白還是白。開始的美景變成無聊,人真是不容易滿足。

       以後四處旅遊,有一次去火山口湖玩,在深藍色的湖邊把玩幾乎終年不化的積雪,興致上已經不再高昂了。聽說水越深,湖水越藍,這個湖是我見過最藍的一個,其深可知。走在湖邊賞雪,戰戰兢兢的,恐怕不小心滑倒,溜進湖裡,真的完了。但深藍與雪白的對比,依然令人永遠難忘。

殘雪1.jpg  

        也曾去西雅圖欣賞高山的大雪,盈尺的厚雪蓋在尖型的屋頂上,益發顯得房屋的英挺,有時嘩啦一聲響,雪從一角突然崩落,人們趕快閃避,冒起一大團白色水煙,這不像在台灣習慣所見的黃色的塵土,很新鮮,不過可遇不可求。屋簷下的冰柱,輕輕一敲即斷落,煞是好玩。

        美國呆久了,朋友邀請去舊金山附近的大浩湖滑雪場練習滑雪。見到千道雪橇的劃痕,縱橫交錯,是另一種美感。但有一個壞處,即跌倒時,如何翻身回到原來滑雪的姿勢,非常困難,像烏龜被推翻一般,要掙扎半天。這時我想起兒時惡作劇,把昆蟲翻倒,喜孜孜看他艱難的翻身,現在我知道這個滋味了。雪呀,你是我起身的敵人。

  語言學家說愛斯基摩人的「雪」至少有幾十種說法,可見他們對雪知識的豐富,所以能分類得如此細緻。而台灣難得見識過雪的人,大慨只會分辨新鮮的雪與老雪的分別。剛下的雪自然是新鮮的雪,粉粉的、有柔軟的感覺,下雪時並不覺得冷。老雪則是過了一陣子的雪,有的已髒髒的,有的變得很硬,我在火山口湖碰到的,就是不知哪一年的老雪。我也曾去加拿大欣賞冰川,冰川盡頭的雪,聽說是工業文明污染以前下的百年以上老雪,看起來特別有份量,溶化後的冰水仍清澄可人,觀光客忍不住拿瓶子裝回去喝。

  在電視上,看到大家對雪歡呼,丟雪球、堆雪人,如此的帶勁,我也替他們高興。如今,我像被鎖住的野獸,有了自己的家以後,不能自由行動。單身的日子已經遠離了,雪景只能從照片中回憶。

──黃哲真 20053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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