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過舊曆年很特殊,當晚只聽到兩串鞭炮聲,短短的,沒有連續的呼應,連廟會都不如,就好像停水的水龍頭,滴了兩滴,就停止了。

      有人可能因此感到失落,緬懷往日的強烈和熱鬧,覺得有點不習慣。但沒有鞭炮的夜晚,夜讀更清靜,我神馳在過年前買回來的書中,一直到天亮,才「早早」去睡。

      隔天初一,沒有親友來拜年,整個年淡淡的。是否有人會因此又感傷一番?

      我不覺得,已經不過年許久了。以前我曾沉思,到底為何要過年?這是中國農夫傳統的大日子,可是台灣已經進入工商社會,為何要過農業社會的節日?社會都已經西元計年了,為何仍要過陰曆的年?交通方便,平常即可常見親友,有必要趁過年去拜嗎?

      小時後隨大家快樂的過年,父親給壓歲錢,是最快樂、最期盼的時刻,第二天快意的去看電影、買吃的,氣氛就像辦喜事一般,有一種難以言宣的歡樂感,整天無所事事,又吃又喝又玩的。有時與鄰居朋友四處亂逛,或者去親友家拜年,好像不這樣做就不像過年。

      可是我早已經長大了,換成我要給子女壓歲錢,我過年的意義是什麼?

      我想起在美國時,人家洋人過的是聖誕節,中國人毫無感覺,不願隨雞起舞。過中國年,換洋人沒有味道了,這時我才驚覺過中國年值得如此歡欣嗎?到唐人街也許可以感染中國年的年味,但那是廣東人的世界,我覺得索然無味。於是,我在家看書,那種孤獨的滋味首次獨自舔試。在異鄉感受同樣的陽光,但民俗不同,我的心開始沉澱。

      現在不知景氣不好,或什麼原因,鞭炮聲變成如此稀疏,跟我在美國時太像,好在我早已習慣了。親友之間,早就用電腦拜年,虛擬的拜年已代替實境,所以新年變成不特殊。我獨自享受這種平靜。

      我又跑去書店,我知道台南成大附近有一家二手書店,過年是不打烊的,去年初一我即曾去買書。今年下午我又去了,果然老闆歡迎顧客進門。我挑了兩本:〈陽痿美國〉、〈太平洋戰爭──海島鏖戰〉,準備回家晚上大啃特啃,殺它到黎明。

      買書後隨興走走,發現沿街人少很多,我沒跑遊樂場所,說不定他們都跑到這些地方了。我覺得車子也變少,這樣行更方便。有些小吃攤關門,他們忙一整年,應該休假。可是仍有一些開店,搶過年生意,真是辛苦。我漫無目的地走著,既不想拜訪人家,也不希望人家來看我,冷清是我的心情。

      沒有歡欣,也沒有哀傷;沒有期待,也沒有失落;沒有興奮,也沒有壓抑。這幾年來我把過年像平常日子一般過,這是否是新的境界?我不知道,但我樂意有這樣悠閒的時光。

──黃哲 2013/2/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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